少女病
月练x2
是一直很想搞的CP！没有讲好，有空再改吧！
柠檬茶十月月练/凯艾only
是讲给自己的故事。致美人鱼小姐，祝你快乐。“一个人的患得患失，百转迂回，爱而不得。爱也好恨也好。怨、憎、会、苦，爱别离。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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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小美人鱼变成泡沫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十二月干燥的空气包裹着她指尖。啊啊，好冷。汹涌的黑奋不顾身地侵吞她从头到脚每一处，艾比左手三根手指不太柔软地屈过去，侧着看过去像是左手把右手揽进怀里。然后冲着里面呵气，暖融融的白气呼出来会有所模糊。至少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两个人相依取暖。咖啡店夜里也不会打烊，客人早就走光了，她脱了外面套着的难看制服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喝咖啡。用眼睛喝。桌上的手机亮着荧荧的白光，最后一条给备注为“魔女小姐”的人的消息就停留在一刻钟前。十八岁快乐。她没有回。
艾比支着头，拿视觉精致的小银勺搅着早就凉透了的咖啡，从残渣里也能望见那个乌发蓝眸巧笑摄魂的少女。玻璃窗上有着雾气。换作以往十七岁的艾比小姐一定会兴致冲冲地就着雾气画一个笔法粗拙的凯莉然后耀武扬威地咔擦一声留存，好等以后的哪天可以从相册深处翻出来，继而毫无根据理直气壮地嘲笑凯莉。十七岁真是个好年纪，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可以满揣鼓胀爆棚的自信。
可是十七岁的艾比小姐已经死了，爱哭爱笑有潮湿的柔软睫毛的宇宙少女已经死在了她成年的这一天。紧跟着一朵开过火的玫瑰花凋零的是一个十八岁的艾比的到来。但是她已经不会讲爱一字了。爱是要专一且热烈的，她早将自己心尖尖一点热血捧着给了那个女孩，于是此后的漫长余生里这朵早竭的玫瑰就再也没有绽放的一日。怨憎会苦。小美人鱼把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膛。那里面有热血奔流，万物不息，擦一抹火掏出来看满心满眼刻着的都是凯莉。
都是骗人的，小美人鱼才不是什么童话故事。手机早就没有电了，她只有一杯咖啡的温度，随时可以给予随便某个人浪费掉。艾比把头埋进臂间，过长的头发乱糟糟地蓬成一团。十五岁的凯莉偶然对她说她长发还蛮可爱，于是一直到了十七岁艾比都仍披着一肩的火红。——那哪里只是头发？艾比护着自己头发不肯叫母亲剪了去，然后在心底对着母亲叫嚣。你们什么都不懂，这可是宇宙少女最最最珍贵可对方永远无法收好的爱与倔强啊。
现在她明白了，她其实不是在反叛母亲，而是在反叛成年后的那个自己。怎么会有人叛逆于社会？当然都是在叛逆某一部分被社会化至深以至于低了头的自己。十五岁的艾比挥着拳头站在凯莉身前时，她的对立面就是此时十八岁的孤零零在咖啡店的自己。可是不同的是十五岁的艾比有自己的未来与梦可期冀，她还有一句爱你没来得及对心爱的姑娘说出口，可是十八岁的她早就一无所有地死在了梦里，病入膏肓。“——喂喂，红毛丫头？”
凯莉伸手在艾比眼前晃荡，唇角有不安分笑意痒痒地上浮。她多年轻，一整枝玫瑰最新鲜娇艳的汁液全在她身体里流淌。耳语厮磨。阳光斜打在她高而瘦削的颧骨上，看上去却好像是凯莉漫不经心施舍给了这世界一缕光。也只不过是凯莉小姐衣角的重量罢了。
嗯嗯，你想说什么？！艾比整个灵魂像是被这束光抓拢着，不可抗拒。爱与恨，悸动与失落，柔情与荒芜。一切的一切都要给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光，凯莉？想说的是你照进了我。艾比张张嘴，话梗在舌头下面。欲语还休的感觉最是难受。——干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没有颤颤巍巍，是艾比小姐应有的声音。而不是喜欢凯莉的那个艾比。对她的喜欢只应当在灵魂深处翻滚，不允许存在于地球上。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凯莉还叼着一根棒棒糖，眼角眉梢笑意慵懒。发是鸦羽的乌色，眼是星海的蔚蓝。真奇怪，眼睛里有星辰这个比喻太俗套了，可是套在凯莉身上一点也不突兀。艾比发觉自己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砰砰砰砰。血液回流心房鼓起时是凯，烫泪奔涌心房瘪缩时是莉。我每一次心跳都恰好契合你的名字，爱满满当当快要胀破了。
“艾、比、小、姐？嗯？”我可以把小美人鱼的故事讲给你听吗？
——在海的远处呀，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到水面，必须有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一个地连起来才成。海底的人们就住在这下面。＊
每条人鱼都要等到十五岁的时候，才能有机会浮出水面去看一看陆地上的世界。你猜猜我十五岁时看见了什么？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是你啊。你就是对我而言的全部世界。十五岁的艾比看凯莉已经不只是一句不顺眼可以形容的了。少女情怀总是诗，苍天呐，她在日记里写，那我方方正正的手帕，十四行诗，是不是全被那个可恶的女人拿去擤鼻涕了？！
金是她认定的白马王子，朱砂痣白月光，宁肯为他有痛觉的那个人；那总是缠在金身边阴魂不散的凯莉当然就是三流言情小说里作恶拆散璧人的女配角，是她的心头刺眼中钉。其实金的人缘很好，除去凯莉他的小团体里也不是没别人。可偏偏就是凯莉讨厌的笑容最让她心慌。
看见会喘不过来气，不在眼前又会空空荡荡。堵在心头很不舒服的这种感情。可恶的魔女小姐，恶毒的女巫，俗套戏码的女配角。想用尽所有能想出来的恶毒词语去诅咒她。……当然不会是爱，又怎么会是。你说，小美人鱼会不会喜欢上那个邻国的公主？
——哈哈，答案当然是不会。但是把你比作王子又会显得好奇怪。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嵌进哪个故事，放在哪个位置，总会有所突兀。你大概也只适合放在我心头了吧，喂，凯莉，你说是不是啊？
童话里讲，从无尽的以前到无尽的以后，海里的人倘若死去，不会有痛哭、灵幔和坟墓。每个好人都会变成一滴水，永远陪在深爱的人和深爱的海身边。
凯莉，我从来不是好人，你当然也一样。那么我们会变作什么？上帝能不能赐予我陪在你身边的资格？湿热的风，河川边的樱花，抬起头时万家灰蒙蒙的灯火。拜托了。我可以叉着腰乘风旋转而去，也可以被深埋在潮湿的泥土里。怎么样都好。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在一个不太近也不太远的地方守望着你就好了。永久地。艾比不想谈转折，或者说她有意回避自己的变质。对于一个人的感情有所变质是最可怕的。要用新的眼光来走一遍你们过去的所有交集，会在深深的夜里猛然想起一开始自己对对方不适应的举动，然后恨得跳脚。当时怎么会干出那么蠢的事？虽然心里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不是因为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把症状归结到这一点上面。好像这样就能逃避某些事情。为什么？
或者说，转折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变质是一个积累。天长地久，地久天长。凯莉捧着速冻咖啡很小心地一口一口喝的样子。凯莉笑起来嘴角会有恨小恶魔的弧度。凯莉回头时几绺发勾在肩上，视觉暂作停留，像是摇曳的黑醋栗。怨憎会苦。星球会在慢慢慢慢的膨胀之后的一瞬轰然炸裂。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轰。她从梦里惊醒。
凯莉，这个故事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原谅我跳过中间一大段不提，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没有头也没有尾，所以我更想给自己讲一个END。
王子将要迎娶邻国的公主了，小美人鱼却为了他把锋利的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膛。她沉了下去，明亮的矢车菊花瓣包裹着她，小美人鱼化成了海面上的泡沫。等到天亮之后，一缕灵魂就会从海底钻出来，飞到天上，飞到更远的地方去，没有王子和邻国公主的地方。怨憎会苦，爱别离。小美人鱼和孩子们团团拉着手唱起了歌，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不会有痛苦。
那么我也一样，凯莉。十七岁的艾比已经死去一个小时了。
喜鹊喝多了可乐会变成乌鸦。我把爱倒过来说会不会变成恨？手机最后百分之三的电接收到了凯莉的一条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看就关机了——不过现在当然无所谓了。艾比把手机塞进包里，想了想，还是慢腾腾地喝了那杯凉透的咖啡。
小美人鱼的的确确死了，没有泡沫和神袛，也不会复生。天还有好久才会亮。
END.